在当前全球数字经济时代的背景下，传统创业模式正在发生根本性转变。数字创业作为数字技术和创业活动相互融合的新现象，已成为企业管理领域中重要而热门的研究话题。数字创业是企业运用数字化技术搜寻、识别、发展、实现创业机会，重组内外部资源的过程。数字创业属于创业的子范畴，兼具数字技术和创业的特点。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等新技术推动下，衍生出许多新模式、新业态、新产业，数字创业企业呈现井喷式增长，与此同时，传统企业也争相运用数字技术进行多元化创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发展。

然而，在快速迭代的互联网、数字化和大数据等技术推动下，创业企业面临着复杂多变的外部环境。这些环境因素包括市场竞争、技术和人才挑战、金融支持与风险投资、监管政策和法律风险，以及品牌建设和用户认知等多个层面的困境。面对突发性变化所带来的冲击和挑战，创业企业需要迅速反应并调整适应短期的需求，同时也需要注重长期的发展。为了保证持续健康的生存与发展，创业企业应该增强自身的＂免疫力＂，提升和培育抗击重大系统性风险的能力和属性。研究表明，＂韧性＂是一种理想的特质，可以帮助组织及其成员应对各种类型的逆境。因此，在面对复杂外部环境时，数字创业企业应注重培养和提升韧性，以更好地适应变化并保持持续的发展。

早期的韧性理论研究可以追溯到17世纪，用于描述木材的一种性质，并解释了为什么有些类型木材能够承受突然和严重的负载而不会断裂。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期间，韧性研究被引入工程学、生态学、物理学等领域，80年代后期组织韧性进入了管理学领域，意为组织在发生意外和危险后的应对能力：从动态观的角度来看，组织韧性可以通过调整商业模式和战略能力来适应变化的环境；从经济转型的角度来看，组织可以通过市场监管手段来提升韧性，以适应经济环境中的不确定性；从态势感知的视角来看，韧性被视为动态环境下胜任工作的基本要求。对于数字创业企业来说，组织韧性是指其在面对不确定性、市场波动以及技术变革等挑战时，能够快速调整策略、适应环境、保持竞争优势并迅速恢复正常运营的能力。

关系视角认为数字创业企业与外部利益相关者构建的网络关系是组织韧性的重要来源，通过与外部多个主体进行互动，企业可以克服单一主体资源限制的挑战，并构建一个支持性主体和要素的组合，从而实现较高水平的绩效增长并降低财务脆弱性，进而提升组织的韧性。具体来说，利益相关者关系可以帮助数字创业企业构建稳健性、灵活性、适应性、开放性、可供性和创生性，进而提升数字创业企业组织韧性，以应对技术和市场的冲击和挑战，提升数字创业绩效。

第一，数字创业企业通过建立和加强其与其利益相关者之间的相互依赖关系来建立稳健性，从而提高其韧性能力。

作为处于创业阶段的企业，数字创业企业面临着较高的风险和挑战。由于盈利能力不强且资源有限，对经济波动、法律问题、技术变化、客户需求以及金融体系崩溃等敏感度较高。因此，数字创业企业需要在外部充满挑战的条件下稳健运营。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在数字创业企业的关系网络中，政府可以发挥重要作用。一方面，政府可以提供资金和支持，为数字创业企业创造良好的创业环境，并进行宏观引导。另一方面，通过颁布政策和法规，政府能够有效监管数字创业企业的活动，从而减少其因环境动荡而遭受失败的风险。此外，数字创业者与其他合作企业形成的网络联系，可以为企业带来资源和机会，实现产品和服务更新迭代，产生协同效应，从而避免因为势单力薄而发展受阻。

第二，数字创业企业通过吸引广泛的利益相关者的参与，灵活地响应不可预见的变化，增强其组织韧性能力。

灵活性是指数字创业企业容易改变资源要素的需求和异质性， 以应对外界变化的属性， 研究表明，数字创业企业对灵活性的投资是提高韧性最重要的方式，例如，灵活的产品和服务、灵活的规模、灵活的合作方式等，可以防范资金链断裂、发展停滞以及技术不确定性的风险。许多数字创业企业面临风险冲击，正是由于它们不能够及时响应数字用户需求变化。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如果数字创业企业能够更好地与用户沟通，深入了解数字用户的需求并准确预测市场空间，创业企业可以有效地避免无效生产和资源浪费；其次，鉴于数字用户通过移动设备和互联网从事经济和社会活动，数字创业企业可以与数字用户深度合作，邀请数字用户参与产品的开发过程，提高产品的创新性和使用价值，推动用户通过共享资产以实现共享经济；最后，数字创业企业可以通过用户价值提升产品和服务的品牌影响力，提高市场份额，增强组织韧性。

第三，数字创业企业通过选择最合适的利益相关者主体组合进行互动以提升效率，适应外部环境变化，提升韧性能力。

适应性是指企业将拥有的能力和资源进行重新配置，以应对财务资源和人力资源短缺的问题。数字创业企业在初期常常面临研发能力相对薄弱的挑战。然而，积极与高校或科研机构进行合作和互动，可以极大地减轻企业的研发压力。通过这种合作，数字创业企业能够以较少的财务和人力资源获取技术含量高、创新性强的科研成果，从而迅速在市场竞争中获得竞争优势。此外，引入高校或科研机构的高素质人才也有助于解决数字创业企业在人力资源方面的短缺问题。同时，在数字创业企业的初期阶段，通常缺乏稳定的业务联系。为了应对这一问题，中介机构能够帮助数字创业企业寻求技术资源、财务资源、客户资源以及政府资源，并与企业建立正式和非正式的关系。这些中介机构包括技术咨询公司、财务咨询与金融投资机构、法律服务机构、人才招聘公司等。通过与这些中介机构的合作，数字创业企业能够更好地获取所需资源，降低或消除交易成本，并且有效地避免数字创业企业由于经验缺乏进行不必要的尝试，节省成本，提升组织韧性。

第四，数字创业企业通过数字技术导向的开放性促进知识和技术在利益相关者之间互补性流动，提升组织应对外部不确定性的韧性能力。

数字创业企业是否能够推动多元主体间的信息交流与交互，将直接影响到各利益相关方对企业的资源投资，进而影响到创业绩效。开放性的数字创业强调企业采取开放式搜索战略，打破原有的组织边界，对组织外部环境中的知识来源进行有效的整合利用，反映了企业在感知与捕捉新机会方面的动态能力。在数字创业企业发展的不同阶段，开放性创新创业的动力也有所区别，在创业构思概念化阶段，企业采取内向型开源合作方式，主要关注自身内部创新和知识共享，而在规模成长阶段，企业采取外向型开源合作方式，注重与外部合作伙伴的协作和共同创新，包括外部合作、开放共享以及生态系统构建。信息处理理论认为，企业与多主体间开放包容的合作关系增加了组织沟通和连接的渠道， 促进了组织内和组织间信息的流动， 提高了数字创业企业信息整合处理能力。同时，多主体间开放的合作关系和合作强度可以帮助利益相关者之间建立共同信任， 促进信息共享和风险管理， 减少运营环境不确定性， 从而提高企业组织韧性。

第五，数字创业企业数字技术的可供性产生了新的数字创新价值，为企业技术升级提供潜在的动力，进而提升组织韧性。

数字化技术可供性是数字创新创业领域的一个热点问题，它反映了数字化技术的供给能力对数字创业企业的业务流程和其与利益相关者间交互作用的影响，为企业提供更多的创业机会和资源。数字技术可供性可划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积累可供性，另一种是变异可供性。积累可供性为企业提供了丰富的同质化信息数据，并提高了企业处理和分析数据的效率，这对于提升企业的数字创新价值强度和价值范围具有积极影响。变异可供性可以帮助公司将新技术导入到现有技术中，从而使公司的技术更新换代成为可能。在迅速变化的商业需求的驱动下，数字创业企业对数字技术和数字基础设施进行了变革和重构，从而产生了新的可供性。可供性可以支撑数字创业公司的发展，使组织成为一种具有创生性的动态集群，实现去中介化的数据溯源，减少数字创业企业依赖某些特定资源，从而赋予创业企业更多的主观能动性，产生具有空间可供性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在创业主体之间实现更深层次的价值创造，从而促进数字创业企业应变能力和韧性的提升。

第六，数字创业企业数字技术的创生性促使企业产生大规模、超预期的自发创新，提升组织韧性。

“创生性”一词源于生物学和心理学领域，是一种能够在众多异质个体之间进行信息分享，从而产生多种形式的创新结果的技术。数字资源的可液化、可整合与可再编辑，使得数字创业公司可以运用数字技术来支持不同类型的用户的参与，扩大了他们的产品和服务的边界。在技术创新层面上，通过数字技术的运用，企业可以实现自动化、智能化和个性化等创新，满足消费者不断变化的需求，这种技术创新能力使得数字创业企业能够在市场中迅速获得竞争优势，进而提升组织的韧性；在市场适应能力层面上，数字技术提供了丰富的数据分析和市场洞察工具，使得企业能够更准确地了解市场需求、竞争态势和消费者行为，更好地抵御市场风险和竞争压力，增强组织的韧性；在组织学习层面上，数字创业企业可以通过内部培训、外部资源整合和开放式创新平台等方式，不断吸收新知识、新技术，并将其转化为组织的核心竞争力。这种持续的组织学习能力使得数字创业企业能够在不断变化的市场环境中保持灵活性和创新力，增强组织的韧性。

作者：山西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 周莉清 山西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张卫国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公立医院组织韧性测度、影响机制与效果评价”（22BGL314）阶段成果）